2020年过半，新冠肺炎疫情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场百年一遇的传染病大流行，让以前很少讨论的公共卫生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历史上，公共卫生是传染病的头号克星，为人类征服传染病做出了巨大贡献。如今，公共卫生已经从巨人变成了侏儒，成为现代医学三大支柱中最短的一个。人们不禁思考，公共卫生的短板在哪里？疫情再来，我们该怎么办？

当前，以公共卫生为轴心的社会变革迫在眉睫，这就需要我们对其有一个全面透彻的了解，才能“对症下药”。同时，如果只关注传染病的疫情，那么我们将失去百年一遇的重建医学整体观的机会。

温唐金陵广州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临床研究主任，香港中文大学流行病学名誉教授。

一个

曾经的主角

从医学诞生到20世纪中叶，传染病一直是人类死亡的主要疾病，与传染病作斗争是千百年来医学不变的主题。



从164年到180年，瘟疫发生在古罗马。法国画家尼古拉斯·普桑的作品《阿什杜德的瘟疫》描绘了古罗马安东尼大帝统治时期的这场可怕的瘟疫。

从历史上看，传染病的流行是比政治、经济、军事更重要的事件:14世纪欧洲的瘟疫夺去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动摇了基督教和封建制度的基础；1918年，西班牙疫情流感造成约50万人死亡，这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传染病在历史上的巨大影响可见一斑。



1918年10月，西班牙流感疫情期间，美国马萨诸塞州布鲁克林的帐篷急救医院挤满了病人。

1915年，一生都在与结核病打交道的爱德华·特鲁多去世。在他的墓志铭中，有一句当今每一个医生都耳熟能详的话:偶尔可以治愈，往往只是缓解，要一直安慰下去。既表达了医学的温度，也道出了医学的无奈。几千年来，传染病一直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由于无法治愈，人们把希望转向预防。人类征服传染病的第一条路线是宏观认识和预防策略。

19世纪，产褥热在欧洲流行。正常孕妇分娩后不久即因发热死亡。有的地方死亡率高达20%，成为妇女死亡的重要原因。



伊格纳茨·塞梅尔维斯。

当时还没有细菌和病毒的概念，医学界普遍认为疟疾(也就是潮湿肮脏的空气)是产褥热的原因。1846年，奥地利总医院年轻的塞麦尔维斯医生通过对比产房内的产褥热死亡情况，认为很可能是医生把一种看不见的“致命因子”从解剖室带到了产房，并传递给产妇，导致产妇发烧死亡。因此，他建议医生在接生前要洗手。这一措施迅速将产褥热的死亡率降低了80%。梅尔维斯的发现是人类正确认识和有效预防传染病的开始——疾病是会传染的，可以通过洗手来阻断。

1854年，伦敦发生了霍乱疫情。约翰·斯诺发现，伦敦宽街附近一口井附近的霍乱死亡人数特别高。因此，他认为霍乱可能通过水传播。当他拿着把手去打水时，宽街周围的霍乱很快就平息了。



约翰·斯诺。

这时候医学虽然还没有确立微生物与疾病的关系，但已经采取了洗手、净化饮用水等措施来控制传染病，卫生学作为一门学科开始起步。

20世纪初的健康不仅代表了当时医学领域的高科技，也是医学实践中的一项重要活动。根据西方书籍，从20世纪初到二战结束，公共卫生出现的频率与临床医学非常接近，说明当时社会对健康的重视。



马桶的发明为人类健康做出了很大贡献。图为2005年9月23日，世界厕所峰会在英国贝尔法斯特举行。来自美国、欧洲、澳大利亚和亚洲国家的350多名代表出席了会议。

1967年，英国医学社会学家Thomas McKeon的研究发现，在过去的150年里，英国的结核病死亡率一直在下降。在此期间，医学领域取得了三大科学突破——结核杆菌、链霉素和卡介苗的发现。然而，英国结核病死亡率的下降趋势与这三项突破无关。那么，英国结核病死亡率持续下降背后的原因是什么？Mckeon认为是营养、健康和社会组织能力的作用。

2007年，英国医学杂志进行了一项调查，以评估过去160年来生物医学领域最重要的科学突破是什么。众所周知的抗生素、疫苗、麻醉剂、DNA等。都在名单上，但第一个是卫生。

外科领域有一位伟人，那就是克里斯蒂安·巴纳德，他首次成功地完成了人类心脏移植。他在1996年的一次世界外科大会上说，真正为人类健康做出贡献的三个人是:抽水马桶的发明者，他解决了人类的粪便处理问题；压力泵的发明者，解决了自来水问题；还有一类人，就是最早使用塑料布作为建筑地基防潮材料的建筑商。巴纳德认为，这三类人对人类健康的贡献超过了所有外科医生的总和。其实这些工匠背后的医学理论就是——卫生学。

100多年前，一个国家或地区在改善公共卫生方面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改善人民的环境卫生和预防传染病。此后，卫生和公共卫生走到了一起，形成了今天公共卫生的核心。公共卫生作为医疗活动的主角，为人类征服传染病做出了巨大贡献。

那么，它在现代医学中的地位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