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身体”的故事:社交媒体生成的新局面
日期:2022-10-19 20:56:05 / 人气:272
张艺伟的新短篇小说集《四合如意》于7月上市。收录了《四合如意》、《步步娇》、《冉冉云》、《郑铮好》等十二篇短篇小说。小说关注和探讨的话题依然是张艺伟熟悉的领域:世界局势。在张一伟个人作品的序列中,《四合如意》应该归为“家庭实验”。自《人民的盛宴》和《家庭实验》出版以来,张艺伟着力于“家庭实验”的创作和建设。
四合一
四合一
所谓“家庭实验”,就是“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故事,所以这些故事讲的是爱情,是友情,是一时的爱情,一时的友情”。总之是生活和情感的结合。在《四位一体的幸福》中,张艺伟的写作并不局限于上海,而是“聚焦当下的年轻一代——他们站在技术更新和财富神话的时代,在表情、弹幕、播客和直播构筑的电子丛林中表达自我、分享经验、传递情感,在焦虑、怀疑和欲望的纠结中寻找和分析生活的真相,并做出平衡。”
一个
卫阳子在《冉冉的云》中提到了契诃夫晚年的小说《主教》,借小说人物之口。在契诃夫的小说里,主教遇到老母亲后,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童年。老母亲受限于主教的地位,与儿子的交流变得谦卑、礼貌、战战兢兢。他死后,这位高级主教深爱着他的人民,很快就把他忘了。只有他的老母亲还记得他。而他,也终于不是主教,而是前子。
主教以一种错误的方式怀念他的母亲是很自然的。我们不禁要问,母子相见,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生活不是戏剧,也不是小说。它不能概括主题,也不能升华精神。看似有序,实质混乱。因此,《主教》是一部充满遗憾和失望的小说。它揭示了日常生活中的残酷定理:我们对生活知之甚少,以至于无法完全理解他人或自己。人生有些壁垒是牢不可破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我们被束缚在当下,无法顺利到达预期的未来,或许我们能拥有的只有无法改变的过去。正如詹姆斯·伍德在《契诃夫所谈的生活是什么》一文中所说,“契诃夫所想到的‘生活’是一种微妙而浑浊的混合物,而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
自然,张一伟对契诃夫很熟悉,对詹姆斯·伍德也不陌生。她对自己小说创作的认识是清晰的、稳定的、强烈的,几乎没有给评论界更多的解读空间。她提出了“家族实验”的观点,将小说归入“新世界爱情小说”之下——在《四和谐》中,它是“社交媒体一代的新世界爱情小说”——在《机械与世界爱情》一文中,张艺伟为“从2017年开始,我做了一些尝试,探讨象征性的“虚拟身体”在世界爱情故事中的意义。
虽然微信、微博、Tik Tok、淘宝、直播、表情包都是虚拟的、无形的,但本质上,它们和有形的河流、山川、写字楼、房子、汽车等是一体的构建了一个异常坚固稳定的“物质”世界,这是我们生存的空间。显然,张艺伟笔下的社交媒体、通讯技术等机器的小说才是世界的载体。
虽然机器很重要——时代的特征,城市的特征——但我在看张一伟的小说时,经常会跳过。这自然很难背离对小说的社会学解读,或者说很难解释小说所蕴含的社会意义,但也很容易掩盖小说真正的优秀,把作者的独特性融化在一些宏大的议题中,让小说中的人物迷失在标签中。张艺伟的优秀在于他对生活的观察和体验。这种观察不是好奇的眼神,也不是批判的炫耀,而是对小说中人物所面临的一切困难——既有生活上的困难,也有道德上的困难——的一种体贴和宽容的回应。这一切都是生活中遗失的秘密。很多时候,人们很难谈论它,也很难做出选择。我们解决不了,只能等时间或者生活慢慢消化。
同题,《四位一体》是我最喜欢的短篇小说。其内容并非如题所揭示的那样“令人满意”,而是处处不尽人意。明升和易如是分开两地的恋人。前者是伦敦人类社会学博士生,后者是上海一所中学的老师。让网恋继续,但两人的距离却不断拉大,像一根不断被拉扯的绳子,渐渐变长变细。绳子很坚韧,很长,不容易断,但是容易被忽略和遗忘——甚至,这是两个人默契的选择。当然《四合如意》不是爱情小说,而是两个人原本重叠的生活。渐渐的像大陆漂移,慢慢错开,渐渐的像上海和伦敦的时差,清晰可见。生命是流动的,生命也是流动的。
《四合如意》的精妙之处在于张艺伟中止了明升和易如的恋情。准确的说,就是吊死他们的生命,不借助叙述者的力量,任意给他们一个出口,或者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结局。简而言之,我们没有野蛮地切断时间,而是给了人物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去咀嚼和处理日常生活中的苦与乐。"...想到这里,易如的心头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的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好这一天过得很快。”这是小说的结尾。但我们知道,明升和易如的生命并没有结束,因为“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所以,“四位一体的幸福”本质上是一种期待的状态,就像“花好月圆”和“天伦之乐”是对幸福的期待,而不是描述。-理解作为描写,小说散发着微妙的讽刺意味。
二
张艺伟擅长讽刺。看到文中散落的“金句”,可以证明:“钱是男人的脸面。它变了,看起来像前夫的脸。真的很讨厌”(正确的好),“他在旅途中开始认识一些比他小十多岁的老年女性,就像是配偶去世后的狂欢”(《金缕梅》),“我不想看到我最好的朋友变老。”这些句子,自然让人会心一笑,也能窥视作者的气质和才华。最微妙的讽刺出现在《寄生草》的结尾。结束了在台湾的恋情后,Jupa回到上海开始新的生活。在台湾省生活期间,朱帕是马克的女朋友,马克是一位遭遇中年职业危机的大学教授。两个人就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本质上,人生如死水,停滞不前,失去了前进的冲动,破坏了追缅的氛围。固执的Jupa遇到了来自北京的记者Joby。她确认了自己的愿望,她相信自己恋爱了。陷在过去的马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留着朱帕了(在他的故事里,我们看到婚姻是如何一步步破碎,生活是如何一步步堕落的)。回大陆的Jupa去找Joby工作的报社--
“‘别担心,他很快就会来。送孩子们去学校。编辑回答,‘北京的交通真是,哎,别提了。但记者也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我告诉他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你要喝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朱帕呆在原地。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必然的。朱帕注定得不到奥亨利的幸福和爱情。这不是小说家的自私,而是生活中的“十有八九”。以Jupa、Mark、Joby命名,营造出“欧美人在中国”的氛围。换句话说,这是一部充满错位的小说。生活错位,情感错位,自我错位。一切都错位了。结尾讽刺(还是反转?),让我想起张爱玲的小说《五四遗风》。
但它更接近《洪》了,标题与正文错位,反讽的张力由此产生。张艺伟喜欢这种错位,但他也沉迷于“对比”——豆瓣好友辰光的文章《爱与时间——阅读》对张艺伟的“对比”有着精彩的理解和阐释,指出了洋子微小说中的“时间的魔力”和“今昔对比”。“对比”一词源于张爱玲的《比较录》,但不是她发明的。是古典文学中固有的表述,如“旧社会,王谢堂飞入寻常百姓家”,“是江南美景,是花落时节”等等。站在人生的长河中,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都难免会有“反差”和“不平”。“对比”是生活的常态。
讽刺很容易变成嘲笑。讽刺是来自理解他人的不幸和同情他们的经历的笑声。它消除了傲慢和卑鄙,让自己陷入困境——严格来说,只有经历了不幸和困境,才能对所有的困难感同身受,理清自己的心情和心灵——它流露出的淡淡微笑,帮助我们应对日常生活中的困难和琐事。另一方面,嘲讽是傲慢和卑鄙的结合。它肆无忌惮地大笑,用所谓的“批评”掩盖自己傲慢的态度,制造和消耗他人的不幸和困难。当然,张一伟小说中的反讽并不止于“金句”,而是渗透到小说的肌理中,是“突然绽放的细节”,是“坚实的实体”,是“无声的事件”。它所能传达的远不仅仅是一个寓言式的微笑,而是把我们带入了一个更广阔的、不可言说的时刻——
“晚上九点,我爷爷没了呼吸之后,我奶奶通知了所有的孩子,我爷爷的老单位,我爷爷的堂兄弟们,最后是我爷爷的兄弟们。母亲说,这个通知令说明老太太肯定是有备而来,和她爷爷的兄弟们关系也不好。也有人在电话里说,在家走路比在医院走路好,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持这种观点。奶奶说,对,对。李征的母亲说,事实上,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已经不耐烦了。李征的父亲问,老太太现在好了吗?李征的母亲说,幸运的是,她在通知了朋友和亲戚后就上床睡觉了。”
这是李征的祖父在步步娇去世后他的家庭的情况。刚开始看的时候好像无所谓,大家特别是我奶奶都松了一口气。疾病不仅折磨着患者本人,也折磨着他的家人。我们能指责奶奶“没耐心”吗?当然不是。这个细节是否暴露了奶奶和她家人的自私?不,震惊不是因为它没有揭示人性的自私和道德的沦丧,而是因为我们和奶奶的处境一样,不能比奶奶处理得更好?张一伟把死亡当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并没有把它诗化、戏剧化,也没有把一个抽象的主题升华。
“虚拟身体”的故事:社交媒体生成的新局面
三
多年前,看了王安忆为“短篇经典”系列小说写的序言,想起一句话:“好的短篇小说有一个定义,就是雅。”“优雅”呢?但“好的短篇小说都是精灵,而且极具弹性,就像物理范畴的软物质一样。它们的生命力不是由数量决定的,而是由内部结构决定的。作为叙事艺术,跑不掉就要构造一个故事。在短篇小说这样一个局促的空间里,你逃不掉讲故事的责任。”意思是“一旦开始,就要好好规划,不能在途中无谓地扼杀。”而优雅,则在局促的空间里制造了一种余量——像绅士,衣服要裁剪熨烫,不像紧身衣那样露出凶猛的肌肉,也不要太宽松,衣服把整个人吞没。
故事常常以小说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或者更苛刻一点,很多短篇小说作家都满足于讲故事。或许原因是这个故事让人安心。就作者而言,讲好故事,完成“跌宕起伏”的纪律,才是完整的写作。对于读者来说,一件事有始有终,一个人的命运已经定下来,就是成功阅读。在阅读的过程中,读者抽离了自己的灵魂,将自己与现实生活隔离开来。看完之后,我不想再担心小说中悬而未决的命运。读者需要确切的答案,就像考试需要明确的分数一样。一个优秀的短篇小说作家不应该满足于完整准确的制造,而应该在有限中创造无限,在狭窄中探索浩瀚。即使篇幅有限,也不应该武断地评判人物的生活和命运。
短篇小说需要结尾,但不需要“结尾”。因为一个优秀的短篇不是法官的判决,而是日常生活和命运的隐晦交集。它没有尽头,也不应该。在《四位一体的幸福》和《一片金光闪闪》等四位一体的幸福小说中,张艺伟表现出了杰出的空间能力,这让我们忽略了短篇小说的狭隘性。她打破了故事的规则,戏剧化的写作——日常生活很无聊吗?不是,当然是我们在琐碎中看到了自己的软弱和黑暗,以及平静的河水下的暗流——这些并不需要我们去批判和指责,而是提醒我们以更加审慎的态度去看待生活和自己。
在张艺伟的小说里,金句经常闪现——都是深刻的见解,都是她观察思考得出的结论,令人钦佩的博学和洞察力——在四合如意里,是关于对网络文化(表情、豆瓣帖子、聊天机器人)的观察和思考等。,由人物或叙述者说出,以符合小说的主题。这些句子或段落,就像衣服上的珠子,闪闪发光,有时候难免太刺眼。《白观音》是一部急迫的小说,就像微软萧冰在《机器与世界》中提到的诗歌写作一样。它是一个轰动的事件或现象——事件和小说不是必然的,也不一定能诞生优秀的小说。在《白色观音》中,张艺伟引用的素材是发生在豆瓣网上的一件大事——KFK穿越后期——穿插了非法少女阿琳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和日常。阿琳的生活就像KFK的邮报。《白观音》是一部匆忙接触网络文化而诞生的小说。它当然别出心裁,但也变成了“像记得那个标本一样的空城”。
所以,张艺伟的小说是在努力抹平现实与虚构的界限。有些章节用力过猛,虽然擦了边界,但也留下了更深的痕迹。有些章节,那句台词,如影随形,几乎不存在——我们知道,她的人物,也和我们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生活而欢喜,为琐事而哀。
作者:天富注册登录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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